这一刻，沈霜妍终于明白，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。

眼泪砸落，她颤抖着声音将药童唤入殿内。

“我们一起带你师父回去。”

而后站起身来，随药童一起搀扶着慕易的尸体，一步步向外走去。

没再看谢墨翎一眼，步履坚定地和谢墨翎擦肩而过。

谢墨翎看着她异常平静的面容，心中莫名慌乱。

殿门口，沈霜妍顿住脚步。

平静地问：“谢墨翎，你还记不记得，我们曾约定要永远保护彼此。”

谢墨翎脸色一变，攥紧了手中的剑，没有答话。

沈霜妍也没等他回答，声音飘进风里好像随时会破碎。

“这个约定，我弃了。”

“我不要你了。”

说完，她再也没有回头。

看着那决绝的背影，谢墨翎感到从所未有的慌乱。

他下意识想要去追，可走了两步却又堪堪停住。

手中利剑“哐当”一声落地，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。

沈霜妍扶着慕易冰冷的残体回了坤宁宫。

冷风吹透她浸满鲜血的薄衫。

等在宫门的翠香惊慌地看着这一幕。

沈霜妍走近，看清了翠香眼底的泪。

才恍然发觉，自己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流干了。

“我们回沈家。”

她径直吩咐，再也没有多说一句。

沈霜妍将慕易带到沈家安葬，连药童也一起安置在了沈家。

沈家。

沈霜妍坐在炉边，将身旁的东西一件件丢入火中。

这些都是谢墨翎从前送她的，每一件她都细心保存。

而如今，她却再也不想看见。

窜起的火舌中，那些东西瞬间被吞没。

最后丢入的，是那块龙佩。

火光倒映在她眼中，终究将这几十年的羁绊烧得一干二净。

她的心从所未有的平静。

不多时，门被敲响。

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入殿内，看向沈霜妍的眼神中，溢满担忧。

“姐姐，你找我什么事？”

沈霜妍面前的炉火已经燃尽，只余半炉残灰。

她示意沈誉轩站到自己面前。

“誉轩，姐姐现在和你说的话，你要牢牢记住。”

“是。”沈誉轩认真地点头。

“明日，你带沈家军回宓阳城，再不要进京，更不要追究我的事。”

沈誉轩不安起来：“姐姐，为什么啊？”

“你先答应我。”

沈誉轩只好乖乖点头。

看他点头，沈霜妍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，拉过了他的手。

郑重地开口：“姐姐要走了，从今以后你就是沈家军的将领了，你千万要扛起这份责任。”

沈誉轩脑袋一懵，还没反应过来。

沈霜妍便已重重地咳了起来，吐出了几大口鲜血。

那殷红的血迹挂在嘴角，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。

“姐姐，你怎么了？”

沈誉轩心中一惊，忙上前扶住她。

可手还没触到沈霜妍的衣角，她便已重重倒地。

“姐姐！”沈誉轩惊惧地上前将她扶起，带着哭腔喊道：“你醒醒，你怎么了？”

沈霜妍睁不开眼，却感到有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她脸上。

浑身每一寸，都噬骨地疼痛。

这种痛苦，和当初她为了救谢墨翎毒发，那锥心的痛楚一样。

但当初她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，一心只是庆幸还好中箭的不是他。

真是好傻……

沈霜妍一点点坠入那片灰沉沉的死寂。

天空忽地一道雷响。

她的手重重地滑落在地——